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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表逊位 东晋 · 陶侃
 出处:全晋文
臣少长孤寒,始愿有限。
过蒙圣朝历世殊恩、陛下睿鉴,宠灵弥泰。
有始必终,自古而然。
臣年垂八十,位极人臣,启手启足,当复何恨!
但以陛下春秋尚富,馀寇不诛,山陵未反,所以愤忾兼怀,不能已已。
臣虽不知命,年时已迈,国恩殊特,赐封长沙陨越之日,当归骨国土。
臣父母旧葬,今在寻阳,缘存处亡,无心分违,已勒国臣修迁改之事,刻以来秋,奉迎窀穸,葬事讫,乃告老下藩。
不图所患,遂尔绵笃,伏枕感结,情不自胜。
臣间者犹为犬马之齿尚可小延,欲为陛下西平李雄,北吞石季龙,是以遣母丘奥于巴东,授桓宣襄阳
良图未叙,于此长乖!
此方之任,内外之要,愿陛下速选臣代使,必得良才,奉宣王猷,遵成臣志,则臣死之日犹生之年。
陛下虽圣姿天纵,英奇日新,方事之殷,当赖群隽。
司徒导鉴识经远,光辅三世;
司空鉴简素贞正,内外惟允;
平西将军亮雅量详明,器用周时,即陛下之周、召也。
献替畴咨,敷融政道,地平天成,四海幸赖,谨遣左长史殷羡奉送所假节麾、幢曲盖、侍中蝉、太尉章、荆江州刺史印传棨戟。
仰恋天恩,悲酸感结。
以后事付右司马王愆期,加督护统领文武(《晋书·陶侃传》)
征西将军庾亮移镇石城议 东晋 · 蔡谟
 出处:全晋文
时有否泰,道有屈伸。
暴逆之寇虽终灭亡,然当其强盛,皆屈而避之。
是以高祖受黜于巴汉,忍辱于平城也。
若争强于鸿门,则亡不终日。
萧何曰“百战百败,不死何待”也。
原始要终,归于大济而已。
岂与当亡之寇争迟速之间哉!
夫惟鸿门之不争,故垓下莫能与之争。
文王身圮于羑里,故道泰于牧野;
句践见屈于会稽,故威申于强吴。
今日之事,亦由此矣。
贼假息之命垂尽,而豺狼之力尚强,宜抗威以待时。
或曰:“抗威待时,时已可矣”。
愚以为时之可否在贼之强弱,贼之强弱,在季龙之能否。
季龙之能否,可得而言矣。
自勒初起,则季龙为爪牙,百战百胜,遂定中国,境土所据,同于魏世。
及勒死之日,将相内外欲诛季龙
季龙独起于众异之中,杀嗣主,诛宠臣。
内难既定,千里远出,一攻而拔金墉,再战而斩石生,禽彭彪,杀石聪,灭敦权,还据根本,内外并定,四方镇守,不失尺土。
详察此事,岂能乎,将不能也?
假令不能者为之,其将济乎,将不济也?
贼前攻襄阳而不能拔,诚有之矣。
不信百战之效,而执一攻之验,弃多从少,于理安乎?
譬若射者,百发而不一中,可谓之拙乎?
且不拔襄阳者,非季龙身也。
桓平北,守边之将耳。
贼前攻之,争疆场耳。
得之为善,不得则止,非其所急也。
今征西之往,则异于是。
何者?
重镇也,名贤也,中国之人所闻而归心也。
今而西度,实有席卷河南之势,贼所大惧,岂与桓宣同哉!
季龙必率其精兵,身来距争。
若欲与战,战何如石生?
若欲城守,守何如金墉?
若欲阻沔,沔何如大江
苏峻何如季龙
凡此数者,宜详校之。
愚谓石生猛将,关中精兵,今征西之战不能胜也。
金墉险固,刘曜十万所不能拔,今征西之守不能胜也。
又是时兖州洛阳关中皆举兵击季龙
今此三处反为其用,方之于前,倍半之觉也。
若石生不能敌其半,而征西欲当其倍,愚所疑也。
苏峻之强,不及季龙沔水之险,不及大江
大江不能御苏峻,而以沔水季龙,又所疑也。
祖士稚在谯,佃于城北,虑贼来攻,因以为资,故豫安军屯,以御其外。
谷将熟,贼果至。
丁夫战于外,老弱获于内,多持炬火,急则烧谷而走。
如此数年,竟不得其利。
是时贼唯据沔北,方之于今,四分之一耳。
士稚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御其四,又所疑也。
或云:“贼若多来,则必无粮”。
然致粮之难,莫过崤函。
季龙昔涉此险,深入敌国,平关中而后还。
今至襄阳,路既无险,又行其国内,自相供给,方之于前,难易百倍。
前已经至难,而谓今不能济其易,又所疑也。
然此所论,但说征西既至之后耳,尚未论道路之虏也。
自沔以西,水急岸高,鱼贯溯流,首尾百里。
若贼无宋襄之义,及我未阵而击之,将如之何?
王士与贼,水陆异势,便习不同。
寇若送死,虽开江延敌,以一当千,犹吞之有馀,宜诱而致之,以保万全。
弃江远进,以我所短击彼所长,惧非庙胜之算(《晋书·蔡谟传》。庾亮石勒新死,欲移镇石城,为灭贼之渐,事下公卿,议。)
北伐上疏 东晋 · 庾翼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七
季龙年已六十,奢淫理尽,丑类怨叛,又欲决死辽东
皝虽骁果,未必能固。
若北无掣手之虏,则江南将不异辽左矣。
臣所以辄发良人,不顾忿咎。
然东西形援未必齐举,且欲北进,移镇安陆,入沔五百,涢水通流。
辄率南郡太守王愆期江夏谢尚寻阳太守袁真西阳太守曹据等精锐三万,风驰上道,并勒平北将军桓宣扑取黄季,欲并丹水,摇荡秦雍。
御以长辔用逸待劳,比及数年,兴复可冀。
臣既临许洛,窃谓桓温可渡戍广陵何充可移淮泗赭圻,路永进屯合肥,伏愿表御之日便决圣听,不可广询同异,以乖事会。
兵闻拙速,不闻工之久也(《晋书·庾翼传》)
请严诏谕庾翼还镇疏 东晋 · 范汪
 出处:全晋文
臣伏思安西将军翼今至襄阳,仓卒攻讨,凡百草创,安陆之调,不复为襄阳之用,而玄冬之月,沔汉乾涸,皆当鱼贯而行,排推而进,设一处有急,势不相救,臣所至虑一也。
又既至之后,桓宣当出。
往,实剪豺狼之林,招携贰之众,待之以至宽,御之以无法。
田畴垦辟,生产始立,而当移之,必有嗷然,悔吝难测。
臣所至虑二也。
襄阳顿益数万口,奉师之费,皆当出于江南
运漕之难,船人之力,不可不熟计。
臣之所至虑三也。
申伯之尊,而与边将并驱。
又东军不进,殊为孤悬。
书云:“知彼知此,百战不殆。
知彼不知此,一胜一负”。
贼诚衰弊,然得臣犹在;
我虽方隆,今实未暇。
而连兵不解,患难将起。
臣所至虑四也。
岂不知兵家所患常在于此,顾以门户事任,忧责莫大,晏然终年,非心情所安,是以抗表辄行,毕命原野。
宏规经略,文武用命,忽遇畔会,大事便济。
然国家之虑,常以万全,非至安至审,王者不举。
臣谓宜严诏谕,还镇养锐,以为后图。
若少合圣听,乞密出臣表,与车骑臣冰等详共集议(《晋书·范汪传》)
咏史(下) 陶侃 宋末元初 · 陈普
七言绝句 押尤韵
苏峻鲸奔正可忧,翻令王室备荆州
五陵松柏无遗种,谩为桓温拾竹头(自注:陶士行以不与明帝顾命,孩视庾亮王导等,与祖约苏峻正同,独不好犯上作乱耳。约之反,不忌士行,正以其怨朝廷与己同。庾亮使温峤无过雷地一步,备士行也。士行无此心,而迹则似矣。卞壸战死,兵犯阙,乘舆蒙尘,台省灰烬,庾太后以忧殂,士行疾视不救,盖欲坐观庾亮王导之败,以为戏耳,徐起而收之也,然非为人臣之道矣。为士行者,王敦临死、苏峻未反之前,厉兵秣马,责王庾以复雠之事。幸从之,则以士行之威声,北伐之势当易于祖逖苏峻祖约将效驱驰之不暇;如其不从,则王庾愈无面目于世,而士行之道无愧。庾亮或加疑忌倾陷,则退而俟罪,长沙败亡不与;其或举兵相加,则声其罪而讨之,亦未为过。奈何委质为臣,坐视宰相之罪以及其君乎。温峤不加委曲,荆州兵不下,苏峻究其凶虐,成帝必遭其辱,士行此际欲何为乎。居用武之地,有数十万之众,无一语与朝廷议及北伐,发迹于张昌陈敏,而卒功于杜预苏峻郭默。白头迟暮,仅以迫近,使桓宣襄阳士行之功烈亦卑矣。或曰士行王敦所摈,居南海十三年,归而衰矣。石勒已大,江东宴安已成,故从而顺之尔。然非为人臣之道也。)
地理之疑(策问) 南宋 · 陈藻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九、《乐轩集》卷八
人谓天文之学难于地理,地理之学实难于天文,何以言之耶?
天运一日而过周天一度,人能一岁而究心乎?
是则大略不逃乎吾之目中矣,是可坐而学也。
前辈谓不行万里,不能通杜子美诗;
司马迁之作《史记》,则跋涉经年,而后敢措笔。
是知地理之学为尤难也。
古今郡县更置,分并移易,又或远近山川,名号相类,经史传注稍不加审,则舛误实多,而后学寻究,能无病焉?
试尝以三国、六朝观之。
蜀蒋琬请徙屯涪,非今之涪州欤?
说者又以涪县地实今之绵州,盖《华阳国志》有曰涪去成都三百五十里,东北之要,而《郡县志》之述是州,则其去成都之里数与均,而亦曰为东北之要冲,且有西临涪水之言。
然则所谓涪者,果绵州非欤?
又有马谡败于街亭者,则南郑是也,《寰宇记》及《兴国图经》皆载之矣。
谈者又以为方是时也,亮已攻祁山,而天水等郡皆响应,岂有遽还南郑而与张合战耶?
李吉甫著于秦州陇城县,而所谓街泉亭者是也;
政和《舆地记》亦以此有街泉亭焉。
然则果南郑欤?
陇城欤?
赤壁蒲圻欤?
汶川欤?
《郡县图志》者,李吉甫之所作也,谓汶川之县西八十里崖有赤色,居人因以目为曹公败处,盖误也,果然非欤?
凡此皆可疑也。
晋袁真攻谯梁,以开石门,考之地理书,其淮汉之北石门非一,有在解县者,有在慈州者。
说者以晋师至卫县而还,是不及解、慈之境也。
《元丰九域志》以为当在今之东平府,齐侯、郑伯所盟之地,果然欤?
庾翼襄阳,使桓宣进击李罴于丹水,今怀州泽州皆有丹水,又商州上洛,则丹水之所自出。
然汉之丹水县则实今邓州之境,所谓丹水镇是也,以是为、罴所战之处,然欤?
是亦可疑者也。
刘牢之等之所据碻磝者,晋季毁于河水,宋元嘉之所城者,则今郓州阳谷,非东郡荏平,为今博州聊城者欤?
此地易而名存,得无疑欤?
其信然欤?
吕蒙所筑濡须坞者,既以为和州含山县,又以为在巢县,则今无为军也。
或以为在两邑之间,则二州之图经皆有其名,其果然欤?
宁使人无疑欤?
幸参订焉,毋谓难于天文而略之也。